【小說】說個故事，致初戀—第伍回 增進能力的修行
伍．增進能力的修行
「各位同學，要放假了，雖然寒假不用上課，但還是希望大家把握時間，好好增進各種能力，不要出入不良場所……」
台上導師不厭其煩地叮囑著學生，但小國一的我們，心早就飛出校園外，想著怎麼虛度光陰的各種方法。
是的，考完令人崩潰的期末考，便是國中第一次寒假，我與林佑展認識後第一次分開這麼久的日子。替教室大掃除完當下，我並沒有因為分離而傷感，雖然沒辦法天天看到喜歡的人，但是能放寒假，睡覺睡到自然醒，拿紅包拿到手抽筋，心情還是很不錯的，因此仍在教室裡和章璚她們嘻嘻哈哈，老師說的話，更像耳邊風一般，完全豈不了任何作用。
終於，到了休業式的降旗典禮，和我排排站在一起的瑾庭，低聲聊著——
「豫伶，妳寒假會回老家嗎？」瑾庭問。
「今年好像不會，我會待在台北，但台北的過年一點都不好玩。」我說。
「我也沒要回去南部，每天在家都不知道要做什麼。對了，老師都說要增進各種能力，才不算浪費時間，妳還不會騎腳踏車，要不然寒假教妳騎腳踏車？」
「真的嗎？好啊！這樣我就可以跟爸爸說讓我買一台車，以後就能跟妳們一起騎車出去玩了。」
「對啊，省得妳都說我和章璚丟妳一個騎車逍遙，但妳也真是太誇張了，都國一還不會騎腳踏車，也是奇葩。」
「這不是沒人教嘛！我家沒車又沒場地，根本沒辦法練。」
「我是有車啦，但是場地……我家社區那個中庭可能也不夠大，怕妳練習會撞來撞去。」
我歪頭想了想，說：「不然，去辛小柚家練怎麼樣呢？」
辛小柚，在我生命中舉足輕重的摯友，鄭家和辛家一直是世交關係，曾祖母輩就熟識，一路到我與她從幼稚園同班，國小也是焦不離孟、孟不離焦的好友，可惜國中沒有同班，不然我大概會和她天天膩在一起。
我這位世交，最為人津津樂道還是她受歡迎的程度，因為她的眼睛又大又圓，鼻子挺而翹，再加上白皙的肌膚，縱然臉上有些小雀班、和我一樣近視戴上眼鏡，仍是瑕不掩瑜。小柚害羞文靜的個性，更讓男孩子升起保護欲，於是國小就是班上男同學們的初戀對象，直到國中仍然各種被追求，說是班花也不為過。
是說也很久沒去辛小柚家，她家靠山邊，整座山都是遊樂場，前院更大得能辦十來桌的流水席，以前國小時常常一群人呼朋引伴在她家玩，長大了反而去得少，現在想想確實是最好練車的地點。
同為國小同學的瑾庭也去過小柚家幾次，立刻答：「好啊！小柚家離我家也近，那我們哪天約一約，就一起去練車吧！」
「好啊好啊！」我興高采烈地喊出聲。
站在前方的林佑展轉頭過來，惡狠狠地瞪了我一下：「可以安靜一點嗎？」
因為被斥責，我的臉瞬間燒紅：「關你什麼事啊？」
「妳太吵了！」
「都休業式了，誰還在乎秩序啦！」
「我，我頭很痛，想趕快回家睡覺，不想被妳一直吵。」
看林佑展戴著口罩，果然是感冒了，我放柔聲音：「你感冒喔？」
「不然咧？」
「怎麼會感冒？」
「我哪知道，反正上次寒流之後就開始喉嚨痛，一直到現在都沒好。」
該不會是泡冰水讓他著涼了吧？
我內心更加內疚了。
霍穎在旁邊賊兮兮地說：「看他感冒，捨不得了吼，果然是老公老婆啊！」
「誰跟他老公！」
「誰跟她老婆！」
「林佑展！鄭豫伶！你們倆給我出來半蹲！」老師怒吼。
於是，在寒風中半蹲，如此不傷感甚至仇視的氣氛中，我們便迎來假期。
休假後沒幾日，我與瑾庭開始執行練習腳踏車計畫，牽著車走過紛擾的大馬路，再繞進小巷中，才能看見青山環抱著一棟磚紅色外牆的屋子，那便是辛小柚的家。
「伶！」辛小柚也牽著腳踏車，在門口笑著等我們。
因為不在同一個班，和小柚好一陣子沒玩在一起，我興奮地衝上前：「柚子，妳也要陪我騎腳踏車嗎？」
「對啊！學腳踏車很簡單，妳一下就能練會了，之後我們騎車去附近假日花市逛逛。」
「好啊！」我興奮的點頭。
瑾庭也笑：「那就別廢話了，上車開練吧！」
我看著瑾庭那台亮晶晶的棗紅色腳踏車，吞了吞口水，這時才開始感覺膽怯。
柚子上前拍拍我的肩膀，說：「說到學腳踏車最快的方式，就是什麼都不要想，記得腳努力往前踏，手不動、不轉彎都沒關係，反正我家前院這麼大，妳暴衝也撞不到什麼，先不學煞車也不要緊。」
我點點頭，試著坐上腳踏車，瑾庭在後方扶著我喊：「騎吧！我在後面扶著。」
仗著有朋友依靠，我放心的踩了幾下，卻抓不到平衡感，踩著右踏板就往右傾斜！
「這樣會跌倒的。」我說。
「哪有人學腳踏車不跌倒啊！多摔幾次，別管摔不摔車，就死命往前騎，怕摔倒就會緊張停下來，這樣反而學不會，我扶著妳繞個幾圈就會了啦！」瑾庭推推我的背：「再試一次。」
小柚也說：「加油！」
於是我鼓足勇氣，一摔再摔，就這麼過了一個下午。
萬萬沒想到，騎腳踏車這麼簡單的事，竟然學得坎坷又艱辛，不知道是哪一個心理障礙的點過不去，當瑾庭放手，我手下的握把便不受控制抖來抖去，平衡感於我如浮雲，摔得可說是欲罷不能，到後來瑾庭都不肯把車借我了，換柚子那台新買的、據說比較穩重的淑女車，也是摔到地板都認識我，我仍不會騎腳踏車。
小柚看著我長褲上早已髒成一片的膝蓋，忍不住嘆氣：「好啦，今天先練到這裡好了。」
瑾庭也扶額：「算了，寒假還這麼長，我們慢慢練沒有關係。」
兩位友人都遞出了同情的橄欖枝，我立刻丟開腳踏車說：「那我們還去逛假日花市嗎？」
三個人，兩台車，最後是瑾庭騎在前，我側坐讓小柚雙載。
在腳踏車上，被微風輕拂的感覺實在不錯，四周道路緩緩向後退去，就像一切都被倒帶重播，對我而言是全新的體驗，我慵懶地靠在小柚身上，鼻尖一直傳來甜甜的柑橘香，突然有點能理解那些男孩喜歡小柚的原因是什麼。
我不禁喃喃自語：「要怎麼樣，才能讓男孩子喜歡我呢？」
「啊？讓人喜歡喔……我也不是很清楚耶。」小柚居然聽到我的聲音，我的臉又燙了，但她溫柔回應我：「可能，可能要努力變成人家喜歡的類型吧？我也還在努力。」
「不會吧？很多人都喜歡妳啊！」我說。
「噢，但我喜歡的人，也還不喜歡我，大概我沒好到能讓所有人都喜歡的地步吧？」
「原來同為單戀陣線的夥伴。」我鬆開扶著柚子腰的手，做出握拳動作。
「呵呵，這麼巧，不然我們之後開始交換日記，一起想辦法讓喜歡的人喜歡上我們吧！」
對啊！電玩《三國志》裡頭君王都需要軍師，戀愛沒有參謀怎麼可以，我在這邊傻傻地和林佑展死磕，他只會越來越討厭我，如果有人能和我討論怎麼讓人喜歡，或許我會做得更好吧？
「好啊！哪天一起去文具店買日記本吧！」
「那豫伶妳哪天有空啊…….」柚子話還沒說完，就騎過一個高低差，猛然一個震動，竟然把體格嬌小的我直接震下腳踏車！
我還來不及叫出聲，就看見自己毛衣的左袖鉤在辛小柚的後座上，忍不住驚呼：「柚子停車！柚子！」
但柚子這次卻沒聽到我的聲音，仍快樂地向前踩著踏板。
「柚子——！」
就這樣，我半跑半被拖行了幾十公尺，才被停紅綠燈轉頭看我們在哪裡的瑾庭發現，她那倒楣的好友像塊破抹布一樣吊在車尾，哭著笑。
太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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