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小說】說個故事，致初戀—第柒回 苦澀的單戀
柒．苦澀的單戀
「小乖瑄！小乖弟！今天開學！快起床讓無敵鐵金剛出發囉！」吾父港哥異常浮誇的聲音，穿透我與弟弟的耳膜。
短短的寒假一下就過完了，我興奮地爬起床，因為這是睽違三十天之後才能再見到林佑展的日子，隨著越靠近開學日，我的心就越發躁動，希望趕快看到他，趕快讓他感受到我的改變。
「爸爸！我準備好了！今天可以騎新腳踏車上學嗎？」我問。
港哥幾天前知道我會騎腳踏車了，就去福和橋下二手市集淘了一台亮紅色的淑女車，還買了一個沉甸甸的大鎖給我，表示是女兒的專屬物，我迫不及待要騎車上路，因為騎著腳踏車就不用擠公車、不需要排路隊，可以隨心所欲地控制上下學的時間。
港哥卻對女兒的騎車技術表示懷疑：「妳確定安全嗎？萬一在路上摔車怎麼辦？」
「不會！我會很小心的！」
爸爸看著還國小五年級的弟弟，說：「好吧！那等等妳看著弟弟排路隊上學，再騎車去學校。」
「沒問題！」
於是把奶奶泡的營養牛奶灌光後，就帶著弟弟去國小生專用的排路隊地點集合，再意氣風發的騎上腳踏車上學去。萬萬沒想到，在上學期六點二十分搭公車的時間騎車出門，我六點四十分就到學校了。
這應該也是騎腳踏車的好處，上學時間縮短了不少。
教室還空無一人，我走向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，從書包拿出小鏡子照了照。嗯，隱形眼鏡還安好的戴在我眼睛裡，皮膚則因為整個寒假都在練腳踏車，有點曬黑了，這恐怕還需要很努力才能白回來，故意沒什麼修剪、有些長度的髮尾略略巷內彎曲，那是我早晨在浴室努力吹整的結果，只有為了標示自己是女孩子的髮夾有點歪，我趕緊調整，希望這樣看起來更可愛一些。
我摸摸制服的領口，有點緊張，在這三十天我改變這麼多，不知道林佑展能不能發現呢？
等著、等著，在六點五十五分的時候，終於有腳步聲打破沉默——
「哦，鄭豫伶，妳怎麼這麼早啊？」
是霍穎。
我的心懸起來又放下，覺得剛剛期待的自己有點糗，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：「喔，還好，我也才剛到而已。」
霍穎手插腰似笑非笑的打量我：「這麼久不見，感覺妳好像不太一樣了耶！」
「有、有嗎？」
「嗯……妳之前不是戴著眼鏡嗎？眼鏡壞掉了喔？頭髮感覺也變長了，忘記剪了嗎？等一下教官來，妳這個頭髮一定會被罵的。」
我不安的摸了摸頭髮，沒有回霍穎的話。
但他似乎捕捉到了我的心虛，又說：「難道，妳是想靠著這些，讓自己更有女人味嗎？」
「哪、哪有，就是忘記剪頭髮而已啊！」
「還戴髮夾耶！這樣是忘記嗎？」
被霍穎一句一句刺探，讓我超想拿外套把自己的臉遮起來，我努力改變才不是為了讓這個討厭鬼發現啊！或者是成為他嘲笑的材料啊！
「哎呀，『女為悅己者容』，別擔心我懂我懂。」
「就說了不是。」
正當我窘得不知如何是好時，又有腳步聲再次靠近——這次來人該死的就是林佑展！我絕望的看向牆上時鐘，指針指著七點五分，只和霍穎差十分鐘的時間，命運真是開了我好大的玩笑。
但許久不見的林佑展還是一樣，只是站著，我就覺得心臟狂暴的失控了。
那件和我相同過大的制服，仍然空蕩蕩的掛在他的身上，臉頰上的嬰兒肥仍然沒有退去，還是粉嫩嫩的小男孩樣，那一雙漂亮的眼睛半瞇著，似乎還有些想睡覺，我目測他的身高沒什麼動靜，看來整個寒假，青春期這三個字並沒有降臨在他的身上。
如此發現，竟讓我有些安心，雖然喜歡林佑展，卻仍好強的希望什麼都不輸給他。
「嘿！阿展。」霍穎揚了揚手。
「嗯。」林佑展微微點頭，走過我身邊，在我身後的位置放下書包，坐下。
我雖然沒有轉頭，但感覺自己的背後像是長了一雙眼睛，所有的焦點都在後面座位上。
霍穎語氣輕快：「阿展，沒發現你老婆鄭豫伶有點不一樣嗎？」
「啊？」林佑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。
我的手緊抓著衣角，被霍穎的問題弄得更加窘迫，但心中又有些感謝這個討厭鬼，把我想問的問題直接問出來。
「哪裡不一樣？」
「你仔細看看啊！滿明顯的。」
林佑展似乎看著我的背，我感覺自己的背部灼熱得快燒起來，時間突然變得很漫長，就像是很努力寫好了考卷，在等老師批改的時刻那樣，戰戰兢兢。
過了不久，林佑展才說：「我覺得她看起來跟上學期一樣。」
「哪裡一樣？」霍穎問。
「一樣醜啊！」
如果我和電玩人物一樣有血量條，他的回答直接讓我從滿血殺到閃紅光，但這句話已經夠傷人了，他又加了一句：
「而且，憨的程度也沒改進。」
噢，少女心登時碎成一片。
我沮喪地拿出外套，假裝沒聽到這傷人的答案，故意打個很大的呵欠，就將臉埋進外套裡，趴在桌上不再起來。
「惡魔，林佑展你這個虐人心的惡魔。」我悶頭自言自語。
但林佑展和霍穎說話的聲音，還是一陣一陣從背後傳來，他們聊著電動、聊著籃球，聊著一切我沒興趣、也加不進話題的話題。
大概，我真的是個被虐狂，就算林佑展說話這麼毒，只要能聽到他說話，還是幸福得快要死掉，一整個寒假都沒辦法聽到這傢伙的聲音，我以為忍耐沒什麼，現在才知道思念的程度遠超於想像。
這就是單戀的苦澀嗎？
如果這麼下去，會不會到國三畢業這段初戀就無疾而終了呢？
藉著外套的掩護，我再拿出小鏡子偷偷看了一眼，鏡子中真實呈現著我失去信心的雙眼，但退去興奮與期待，才能客觀評分自己的臉，鏡中人五官仍然幼稚，眉毛粗粗的橫飛著、鼻樑塌得不行，精挑細選的髮夾現在看起來俗不可耐，加上皮膚的致命傷，人家說一白遮三醜，我可能一黑增三醜。
對，林佑展說得沒錯，我和上學期一模一樣，一樣醜。這樣想想，或許不能怪林佑展，是我的成長幅度不夠大，俗話不是都說女大十八變嗎？男生不是都是視覺動物嗎？等我醜小鴨變成天鵝，他會不會就能喜歡上我了？
想到這裡，我從外套中抬起頭來，將髮夾取下，握在手心上，心情稍微振作了一點。
接著，同學們陸陸續續走進教室，本來靜謐的空間變得嘈雜。林佑展與霍穎的聲音被其他人的聊天聲蓋過，再見到久違的素璇、和家人出去玩的章璚以及瑾庭，更讓我的壞心情拋到九霄雲外。
是啊，還有兩年半的時間，還能和林佑展共度這些時光，沒道理女追男隔層紗，我會追不到啊！
走著瞧，我的魔王大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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